今年年初，曹縣馬面裙的熱度席卷全網。時至年中，因季節變化，包括馬面裙在內的漢服行業進入銷售淡季，此時的曹縣卻多了一份從容。

　　馬面裙還能火多久?沒有人能給出答案。但記者采訪中，所有受訪者都持一個共同的態度：縱使馬面裙不火了，也不擔心。

　　曹縣漢服產業的“淡定”，底氣何來?

　　5公里范圍內可制成一件漢服。

　　6月24日下午，安蔡樓鎮霍莊村一處新建的工廠里，4臺提花機正在運轉，山東花千約下紡織廠總經理安鵬說，這段時間忙到沒在凌晨4點前睡過覺。

　　今年年初馬面裙大賣，巨量訂單之下，馬面裙布料供不應求，“一直都是客戶上門送訂單”。

　　長久以來，曹縣制作馬面裙的提花布料主要來自浙江等地。今年4月，安鵬購置了6臺提花機，計劃未來3年內上滿22臺提花機。

　　“現在機器24小時運轉，工人兩班倒。”雖是淡季，安鵬卻表現得很淡定，“隨著季節更替，馬面裙生產企業會提前備貨。接下來計劃上一臺定型機，多承攬一個生產環節，也能擴大業務。”

　　記者采訪時，來自洛陽的一位客商正在安鵬的紡織廠考察洽談。目前，曹縣已成為中國漢服生產銷售基地之一，擁有漢服上下游企業2473家，去年漢服網上銷售額達72.15億元，同比增長44.3%，線上線下銷售總額突破百億元，占全國的40%以上。今年前5個月，曹縣漢服網絡零售額29.2億元，同比增長8.55%。

　　曹縣漢服產業集群化的成熟度，可以用“5公里定律”來形容：從染色、剪裁到成衣，一件漢服在5公里范圍內便可完成。

　　這份產業化的成熟，在曹縣漢服的“發源地”——大集鎮和安蔡樓鎮可見一斑。這兩個鎮上，隨處可見的繡花、印花、制版、壓褶、熨燙包裝、激光切割等門頭店，細致地把漢服制作的每個環節劃分成一個單獨的工種，互做“賣水人”，搭建起一條產業鏈。

　　安鵬說，目前曹縣有4家提花機面料廠。馬面裙爆火之后的產能之困，伴隨著提花機數量增加而逐步緩解，也正是曹縣漢服產業鏈不斷完善的表現之一。

　　出海，漢服的另一條賽道

　　2021年年底記者在大集鎮采訪時，大集鎮孫莊村黨總支第一支部書記孫康佳曾有個判斷：跨境電商是趨勢。

　　今年春天，曹縣原創漢服產業發展中心設計總監孟曉霞跟隨我省代表團出訪意大利、瑞士、法國，隨身攜帶了15套曹縣漢服，“原計劃只是用作展示，結果被‘瘋搶’了，連我身上穿的一套漢服也被買走了。”這次的經歷讓孟曉霞意識到，“出海，是很好的一個端口。”

　　記者在跨境電商平臺亞馬遜看到，一條馬面裙售價約為40-70美元，折合人民幣約為290-500元。而在國內電商平臺上，馬面裙均價約為一二百元。

　　“相較于國內，現在海外市場賽道競爭小、售價高，利潤率也會更高。”孫康佳認為，“餑餑”雖香，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來咬一口，“跨境電商平臺規則較為復雜，理解且利用好規則有難度，門檻更高。此外，跨境電商平臺對現貨要求高，貨物需要提前運至指定倉，如若控制不好量，倉儲費、運輸費、銷毀費等都是成本。”

　　與3年前相比，如今，大集鎮的面貌煥然一新，走幾步便能看到一家又一家的漢服展廳。“之前家家戶戶都在網上賣，隨著曹縣漢服‘出圈’，越來越多的人慕名而來，鎮上有頭腦的人便抓住商機開起了展廳。”孫康佳告訴記者，“你再過3年來看，肯定會變得比現在更好。”

　　孫康佳的信心，源自曹縣的年輕人越來越多。截至目前，曹縣累計實現返鄉創業11.2萬人、創辦各類經濟實體4.3萬家，超過1.1萬名大學生返鄉從事電商產業，帶動35萬人就業。

　　漢服產業逐步走向規范化

　　馬面裙還能火多久?安鵬在購置提花機時就考量過，“提花機版面寬，能做的東西挺多，除了馬面裙，還能做宋錦、墻布、窗簾布。”

　　“馬面裙現在已經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這個市場是不可估量的。”曹縣洛如嫣漢服品牌總經理姚馳行認為，“但也不排除會有別的新品，替代馬面裙成為下一款‘爆品’。”

　　其實，總結曹縣漢服企業的想法，本質上是對于漢服日常生活化的文化自信及產業自信，相信漢服會開拓出更大的消費市場。

　　曹縣漢服產業規模雖大，但“同質化”“小作坊”是其最常為人詬病之處。曹縣漢服主要分布在8個鎮街，大集鎮和安蔡樓鎮2個鎮占比近八成，往往都是各家各戶來生產銷售，產業由此集聚，同質化現象也隨之產生。

　　不過，從仿制其他商家產品到自主設計生產，從單一簡單布料到高檔專用布料，從大路貨到品牌化，曹縣漢服產業正在逐步走向規范化。

　　6月24日上午，姚馳行步入直播間準備開播。直播間外，是有愛云倉直播基地的漢服展廳。在這里，從馬面裙到夏季改良版馬面裙，從新中式學士服到婚服喜袍，從各個鄉鎮商戶手中挑選而來的精品漢服在此一一陳列，等待直播間里的消費者挑選下單。

　　有愛云倉直播基地是曹縣漢服的龍頭企業之一，也是曹縣第一家以“倉播”模式為主的直播基地，為不具備直播展示條件的漢服生產企業提供集中展示直播“窗口”，成為當下曹縣原創漢服銷售的重要平臺。

　　“沒有電商，就沒有曹縣漢服的今天。”曹縣電子商務服務中心副主任劉霞說。曹縣21個“淘寶鎮”、176個“淘寶村”，分別占全省的1/10、1/5，其中淘寶鎮數量位居國內縣域第一，安蔡樓鎮是全國淘寶村最多的鎮。現如今，“淘寶鎮”的概念已經不再被廣泛提及，但電商思維已在曹縣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隨著產業的積淀，洛如嫣、花神記等曹縣本土品牌正逐漸向行業頭部發展，制定漢服標準也被提上了日程。劉霞說：“關于制定漢服行業標準，我們現在有一個初步計劃，希望以此引領漢服行業規范化發展。”

　　(記者 都亞男)